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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约就在贝尔。加拉到汽车里,开始驱车回罗克布伦的时候,乌里。伊占被一阵拳头擂门声从梦中惊醒。有一会儿乌里不知身在何处。他裸身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从枕下抓出他那枝加消音器的0.38口径的科尔特左轮枪。

    然后他意识到这是在罗马,阳光从关闭的百叶窗缝隙中漏了进来。他又回到了罗马经营的公寓楼自己的套间中。而罗马的警察是不会擂门的,他们喜欢有礼貌地按铃,然后欣赏当你开门看见他们闪亮的制服扣,阴沉的眼睛和凶险的手枪口时脸上那种惊恐的表情。

    乌里把枪放回枕下,身上也停止了颤抖。他光着身子轻轻走到门边,打开门窥镜往外看去。代他管理公寓的多夫。托比亚斯正仰着一张胖脸,对着门窥镜嘻笑,露出一嘴黄黄的歪牙。他的擂门是一种以色列似的玩笑。

    乌里解开安全门扣,让他进来。“这玩笑开得可不怎么样,”他说道。

    多夫泰然地递给他一个小纸袋。“我给你拿早餐吃的面包来了。”

    乌里将面包拿进厨房,烧上一小壶水。多夫跟在后面,说道:“昨晚我不知道你回来了。奥西刚刚告诉我。你怎么不叫醒我呢?”

    “我累了,”乌里狠狠地说。“有什么事?”

    “有个美国人在找你。说他叫西蒙。亨特,住在依克什尔索旅馆,还说你认识他。”

    “好,很好。你去罢。”

    多夫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不记得乌里何时曾这么容易动怒。他走后,乌里将雀巢咖啡倒入一只卡塔尼亚式大红茶杯中,阴冷地瞅着水壶,等着它开。

    他身躯高大,肌肉发达,有两条善于行走的短腿;鹰钩鼻,黑眼睛,是一张典型的沙漠中贝都因人的脸庞。他是一个也门犹太人。自有基督教以来,他的家族就一直在阿拉伯半岛南端流浪。在五代以前,他的家族回到了“希望之乡”。乌里出生在耶路撒冷,能讲七种语言,其中包括两种阿拉伯方言。他在1948年的战争中肚子上挨了一枪,伤愈后就加入“摩萨德”,当上了一名特务。1960年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是他春风得意之时,而1972年在慕尼黑他却倒了大霉。

    1960年,他作为秘密突击队的一员,被派去抓捕阿道夫。艾希曼,此人曾高效率地向希特勒的死亡集中营运送了数百万犹太人。第三帝国灭亡后,艾希曼被宣布为战犯,但他却躲到阿根廷去了。乌里仍记得那个激动人心的夜晚,他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郊外艾希曼的住宅门外抓住了他。接下来是那些个躲避阿根廷警方和纳粹地下组织追捕的日日夜夜。最后,他们终于设法把艾希曼塞进一架飞机,就在追捕者赶到的前一瞬间飞上了大西洋的天空。

    乌里因参预这个行动而得到了提升。在后来的年月中他又被提升过两次。1972年,一个恐怖组织的杀手队混进了慕尼黑奥林匹克运动会,将手无寸铁的以色列运动员成批地屠杀了。

    在事发前一个月,乌里和其他特工一起被派到慕尼黑,其目的就是防止发生此类事件。由于没有及时发现这个阴谋并阻止它,乌里受到了降级处分。被降级的本不止他一人,但他却愤然辞职,到罗马经营公寓来了。这幢公寓是数年前他在罗马工作时用毕生的储蓄买下来的。

    当然“摩萨德”不会让他完全消闲,因为他有着丰富的特工经验,不时还能用得上。他们开始来找他,给他分派任务。他虽然牢骚满腹,但从不拒绝。他对前途已不抱幻想。他老了,想再得到提升已不可能,任务也会越来越少,末了他也就只能是如他的伪装职业所表明的那样:罗马一幢公寓楼的外籍老板。

    生活是不会很糟。没有家小需要瞻养。两个前妻都已另嫁他人,新丈夫的职位都更为可靠。孩子们也都长大独立生活了。女儿在军队服役,儿子在萨法德北部经营自己的小农场。乌里可以读书来打发日子,读那些从前没有时间去读的书;或是沐浴着罗马的阳光,与老朋友一起逍遥自在地饮茶度日。

    但慕尼黑事件却总使他耿耿于怀。

    乌里用开水冲好大红茶杯中的咖啡,把月牙形面包伸进咖啡中蘸蘸,咬了一口。然后,他让咖啡在那儿凉着,嘴里嚼着走进另一个房间,穿上最好的衣服,准备去依克什尔索旅馆。他已有好几年不见亨特了,很想知道他来罗马干什么。

    温和的阳光洒在亨特的脸上,他慢慢地醒来了。他没有睁眼,只是转头避开从半开的百叶窗射进的光线。外面,罗马街道上懒懒苏醒的响动有一种奇特的催眠效果。亨特几乎又要迷糊过去时,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他首先想到的是查乌兹,于是猛然睁开眼,用手肘撑起身子,伸手拿起话筒。

    是乌里。伊占。“我在楼下大厅。他们不告诉我你的房间号。”

    亨特告诉了他,然后挂上电话,从过于柔软的床上一弹而起。他走过厚厚的地毯,拉开百叶窗。在早晨的阳光中,他眯缝着眼,注视着下面的维尼托街。街对面的“多尼”小吃店和“巴黎”咖啡馆门前的桌子都还空着,无人光顾。昨晚在这儿寻欢作乐的人们,都还在梦中就那些风流事儿而讨价还价呢。亨特回到电话机旁,打电话让侍者把咖啡和奶油卷送上来。然后他把门锁打开,自己去浴室淋浴。

    乌里进来时,他正用毛巾擦着身子。乌里站在浴室门口,亨特一边刮脸,一边告诉他此行的目的。

    他刚说完,乌里就接上去:“爆炸是一个阿拉伯恐怖组织干的。但究竟是哪个组织,我们竟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可见这是一个我们还不知道的新组织。”

    “去查查,我要找到他们。”

    “我们已经在查了。”乌里微微笑道。“你和我们到底站在一起了,嗯?我还记得你管我们叫疯子呢。”

    “你们是疯子。你们的对手也是。你们双方都不考虑对方立场中的正确之处,都不愿作出让步。”

    “你是知道那些阿拉伯人的,如果我们作出让步,他们会认为我们软弱可欺。”

    “他们中有人也会这样想你们的。归根结底你们都是闪米特人。太傲气,又太多疑,这是你们的通病。”

    “至少我们不会去炸满载无辜旅客的飞机。”

    亨特点点头。“所以我来找你们,而不是他们。”他进房间去穿衣。“看看桌上那些照片。那就是赛利姆。拉莫克,我们正在寻找的人。”

    乌里走过去看了看照片,点点头说:“我在报上见到了。不认识这人。我见过的恐怖分子照片实在太多,难以一一记住。但我可以把这些照片散发给我们的人。”他将一些照片装进衣兜。“我们派了一个小伙子在尼斯对机场进行监视。他叫科索。沙米尔,很年轻,脑子好使得象计算机。如果他见过这个赛利姆的照片,他会记香的。到时候,无论你在哪儿,我会设法通知你的。”

    这时,客房侍者来了。他将食盘放到靠窗的一张桌上。亨特和乌里一块儿坐下,一边喝咖啡,吃奶油卷,一边讨论着怎样去弄清操纵赛利姆的背后组织。但讨论了两个小时,也没想出什么主意。乌里起身准备离去。

    电话铃响了,是迪哥。班底打来的。“找到他了,”他在电话里告诉亨特。“那个叫赛利姆的小伙子,他死了。”

    班底利给亨特讲了赛利姆如何企图穿越英托拉-苏必利尔和玛托镇之间的边界线,法国边境巡逻队怎样在山上把他追得走投无路的经过。“开始巡逻队以为赛利姆是被他们打死的,但后来发现自己陷入绝境,就开枪自杀了。”

    “这是一种可能,”亨特同意道。“但还有一种可能是:报上登出赛利姆的照片后,有人便把他看做累赘了。”

    “我同意,只是还没有证据。只有一点是清楚的:这个死去的小伙子就是赛利姆。照片与他吻合,屁股上也有Y形伤疤。”

    “谢谢,迪哥。”亨特的脸上有一种孤漠的神情。“谢谢你这么快告诉我。”

    “有了结果也请尽快告诉我,我也将不胜感激。”

    “那当然。”亨特挂上电话,将事情对乌里说了。

    “奇怪,”乌里沉吟道。“他为什么要从那儿越境呢?别的地方还有更容易的路啊。”

    “我也在这么想。”亨特的眼睛微微闪光。“而且他使用的是一条走私秘道。这就是说他从前走过这条路,而这又说明他在那里曾有过,或现在还有着某种关系。”

    “在那个地区我们有几把好手,”乌里告诉亨特说,“就在里维埃拉一带。”他在一张纸上写下一个电话号码,放到桌上。“在尼斯你如果需要帮助,就打这个电话。”

    “我自己在那儿也有人,”亨特平静地说。“他比你们的人更熟悉那片地区。”

    他又拿起电话,叫楼下服务台给他在一班一个半小时后去尼斯的飞机上订个座位。

    从尼斯出来,往意大利方向,里维埃拉最低处的峭壁路沿曲折的海岸线延伸20公里就进入了摩纳哥。一过摩纳哥,这条路就插入了罗克布伦峰和马丁岬之间。而马丁岬又以罗克布伦湾和和平湾之间伸入海里。贝尔。加拉沿邱吉尔大路驱车向海岬驶去。邱吉尔大路两旁尽是松林覆盖的低矮土坡、古老的橄榄林和灌木园。在海岬上面他转入了都因大道。在这条大道的弯道处和磷峋的海岸之间,就是马丁岬最僻静的地段。

    德兹索。瓦拉西的领地被一堵高大的石墙挡住,从路上无法看见。窄窄的大门两边砌着砖柱,各雕有镀金的飞龙和雄鹰图案。停车场在大门外,是墙和道路之间的一大段砂砾地面。

    贝尔。加拉将车停在一辆旧的雪铁龙轿车和一辆生锈的英国造福特牌汽车中间,下车向大门走去。灼热的阳光已在散发着夏季的味道。沿墙根长着的曼陀罗花使静谧的空气中充满了腻人的甜香。贝尔。加拉见熟铁大门紧闭着,便去拉龙柱上挂着的一只旧铜铃上的链子。随着铛啷的铃声,从里面门边的一间石砌屋中出来一个头发灰白,体形矮胖的男人。这人以一种农夫惯有的多疑神情隔着铁栅沉下脸瞪着眼瞧他。

    贝尔。加拉说要见朱丽叶。夏尔,然后自报姓名是安德烈。科特瓦。他不得不把这个名字拼出来,因为那个看门人听不懂。那人用门房墙上的内部电话向里面通报后,就一直瞪眼监视着贝尔。加拉,直到朱丽叶沿两边长满灌木丛的小径匆匆走来为止。

    她看上去又吃惊,又高兴,也有些不安,三种心情混合在一起了。“天啊,”她一边开门,一边颤抖着声音说。“你说来,果真就来了。”门开后,她没有请他进去,而是自己走出门来。她之所以不安,是因为她主人素来不欢迎不速之客,即便是他不在家的时候。但这种不安很快就被见到贝尔。加拉时的喜悦冲淡了。

    “为什么不打个电话?我们可以约好今晚在哪儿见面的呀。”

    “今晚我在尼斯有一个会。而且不凑巧的是,我也许得马上去巴黎呆上几天,或一星期。”

    她竭力不让自己失望的神情显露出来。

    “哦,这么说你只是路过这儿了。”

    贝尔。加拉轻轻地笑了。“我会回来的。你还不知道,我们已成邻居了。我刚租下一套公寓,就在你上面的罗克布伦。我大约最少要在此地呆六个月,也许一年。”

    这意外的大指望使朱丽叶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原想,”他继续说下去。“等从巴黎回来后再与你联系。可是……”他耸耸肩,俯脸对她微笑着。“我就想见到你。”他看看表,直率地说:“过一个小时,我就得动身去尼斯,安排会议的事了。”

    他几乎就要张口要她邀请自己进去,而这时她却冲口说出她担心的事:“嗯,我现在走不开。有堆积如山的事要办。所以……我不能请你进屋去,瓦拉西不喜欢生人。如果你愿意,我可以领你在房子周围转转。”

    “我还以为瓦拉西在罗马呢。”

    “他是还在罗马。但如果我未经他允许擅自带人进他家门,他会不高兴的。”

    贝尔。加拉没再强求。只要进了这个大门,他会有简单的办法让她把他领进屋里去,而又不暴露出自己对室内情况感兴趣的心情。“没关系。”他轻松地说。

    她一边让贝尔。加拉进门,一边挑战地瞟了看门人一眼,虽然那人什么也没说,脸上的表情也没变。

    他们沿小路往里走去。贝尔。加拉笑着,漫不经心地说:“瓦拉西雇的这个看门人可真够厉害的。”

    “他是很厉害,”朱丽叶同意道。“但不是雇来的。他是瓦拉西的一个侄子,从他老家带来的。他在领地中安插了六个亲戚。园丁,厨子,管家,都是匈牙利世代农家出身的粗汉。比花钱雇的保镖可靠多了。”

    贝尔。加拉知道,在他感兴趣的那个夜晚,将会有更多的保镖出现。有保险公司派来的防盗保安人员,有显贵们的贴身保镖,而陪侯赛因国王和美国国务卿来的保镖则最为棘手。但他们的数量不会很多,因为这些人是非正式地出席瓦拉西的招待会,对外不能张扬……

    贝尔。加拉一边跟朱丽叶走,一边注意着见到的一切东西,估计着保镖们最有可能选择的警戒位置。朱丽叶领他转入一条通往一片宽阔草坪的小路。草坪上到处是花圃,还有几乎和其身后的房屋一般高大的仙人掌属植物。那是一幢坚实的奶油色别墅,屋顶铺着红瓦。

    贝尔。加拉轻轻皱了下眉头。“这房子看上去不大啊,你在罗马对我说的招待会在里面举行不嫌挤吗?”

    朱丽叶笑了。“在里面举行是绝对不行的。我们准备在露天举行。”

    这样说来,他就用不着去侦察房子里面的情况了。

    “到这儿来,……”朱丽叶试探地去拉他的手,“我指给你看。”

    他紧攥着她的手指,注视着她脸上泛起的红潮,跟随她绕到了房子后面。在那儿有一座蓝瓦顶的游廊和一大片修剪齐整的草坪。草坪缓缓地斜着向下伸入到大海那个方向的一片密林之中。

    “我准备把主帐蓬搭在那儿,从游廊上搭出来。”朱丽叶一边对他讲述,一边指点着。“桌子放在那儿……放置足够的火盆来保持温度……在那儿帐蓬要从头顶搭过,以防下雨……这些活儿……”

    贝尔。加拉的眼情和脑筋都在计算着距离,估计着保镖的位置,并观察隐蔽的小路。

    “我们将在那边的草坪上搭一个小一点的帐蓬,”朱丽叶继续说,显然很为自己的安排而自豪。“那是为孩子们搭的。至少可能来12个孩子。瓦拉西的六个孙子和另外六个客人的孩子。我安排了一场木偶戏,好让孩子们不去打扰那些成年人。”

    贝尔。加拉立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他杀人之后全身而退的关键之处。这些孩子足以让他们挟持为人质来逃避无论多少保镖的追杀。即便是老手也不敢贸然在这种情况下开枪。如果那些保镖胆敢尝试,就当着他们的面杀掉一个孩子来唬退他们。

    问题是怎样让他的手下人混进领地来。“你准备让谁来为招待会备办宴席呢?”他不经意地问道。“我倒是知道一家很不错的公司,就在蒙特卡洛,我曾经找过他们一次。”

    “我已找好了科特达祖尔的一家最好的膳食公司,”她坦率的告诉他。“我经常找他们。这家公司叫吉欧万尼提,就在尼斯。”

    贝尔。加拉记下了这家公司的名称。“再好不过了,”他赞同道。但这只是混进来的方法之一,还必须另寻一些门路。任何事都不能靠侥幸。这一次,从头到尾要安排得天衣无缝,不能出一点岔子。再说,他还必须估计到办宴人员会受到搜身的可能性。

    他向遮住大海的树林方向望去。“这片领地直通海边吗?”

    朱丽叶点点头。“那边有一片教堂遗迹,就在靠近峭壁顶部的地方。瓦拉西很喜欢在那儿作画。那儿的气氛很适宜作画,能给他一种孤独感。想去看看吗?”

    “太好了。”

    他们沿着一条石板小径往草坪斜坡下走去。在斜坡底端他们进入一条在密而高的树丛中齐齐辟出的通道,簇叶在头上数英寸处密密缠绕着。从这条活隧道钻出来,便是一条迷宫似的曲径,两边的树篱高达六英尺,一直往大海方向通去。

    这一切为潜往举行招待会的草坪和游廊提供了绝妙的掩护。

    在树篱迷宫曲径的尽头,有两排双行柏树,中间是长苔的石阶。沿石阶走下去,便来到横跨过下面小路的一座小桥。教堂遗迹就在桥的那边。教堂本身已所剩无几了。一座低矮的罗马式塔的曲弯形遗迹,其基座周围长满了深深的荒草,将塔身上的石头都遮住了一半。一段孤立的残壁上,仍保留着一扇虽破但仍不失其优雅造型的早期哥特式窗户。一截大理石柱子矗立着,周围是部分埋入土中的其它残柱。一道回廊残存的拐角与牧师会礼堂坍塌的拱顶室相连,再是一个带完整的葱形拱的门道,通往早已不复存在的教堂中殿。

    朱丽叶跟着贝尔。加拉在这些遗迹中的倘佯。他停下来观看一顶条纹遮蓬。这顶遮蓬有七英尺高,直搭入半曲弯形的塔身中。

    “这儿就是他工作的地方。”朱丽叶告诉他。“遮蓬是用来挡光的,以免阳光影响他对色彩的判断。”

    贝尔。加拉背朝破塔,眺望大海和天空。在左面的远方,和平湾和伽拉万湾的对面,就是意大利蜿蜒的海岸和高山。他甚至能辨出在边境法国一侧的那面高坡,他就是在那儿干掉了赛利姆。

    在左面近处残留的回廊拐角那儿,塌下来的砖石将地面的一个洞口遮住了一部分。他溜达到洞口,向下看去。这原是通往教堂地下室的洞口。洞口不大,石头阶梯已经坍塌,下面阴暗的洞里似乎被泥土石块堵塞了许多,从里面长出密密的野草来。

    也许里面还有足够可以利用的空间。贝尔。加拉在心里打着主意,一面走出废墟来到峭壁的边沿。

    下面,惊涛拍岸。一堆巨大的岩石因长年累月遭到怒海恶浪的冲击而变得千疮百孔,一如撕烂了的石化海绵,带着无数参差而尖利的棱边。要到下面的岩石上去,距离不是很远;可能有100英尺高,不会再多了。但贝尔。加拉脚下的峭壁非常陡直,攀登它需要一个登山专家的水平……

    “离开那儿吧,”朱丽叶在身后不安地说。“我害怕站得离边缘太近,也怕见到别人站那么近。”

    贝尔。加拉转身离开峭壁边缘,脑子里走马灯似地转着利用各种地形的可能性,峭壁,废墟,花园布局,帐蓬位置,木偶戏,宾客的孩子,保安人员,厨师——还有时间的选择。还需要得到招待会的邀请。这事就着落在朱丽叶身上了。但首先要让她因某种情感上的需求而死心塌地地依附于他。

    他走过她身边,回到废墟之中,朝别墅方向望去。从这里看不见房屋。他坐到一个草堆上,瞧着朱丽叶,等她过来。过了一会儿,朱丽叶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身旁,瘦削的双手十指紧叉着,不自觉地放在了腹部。“有香烟吗?”她的声音不太稳定。“我的忘在屋里了。”他伸出双臂搂住她,往身后的草丛倒去;他并没有用力,只是靠自身的重量将她带倒下去。

    “不!”她声音噎塞,脸上突然充满狂怒的神色。“不要在这儿!”

    他左手围住她的后颈,无情地紧夹着,另一只手则伸到了她的两腿之间……她吁吁喘气,接着猛然一声抽泣,扑入他的怀中。

    这个举动奇怪地使贝尔。加拉回想起赛利姆在临死前数分钟见到他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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